“伪衡中”

已经是二月中旬了，上午五点刚过半，望舒还没有消去，䀲暗如磐。伴随着零星的手表滴滴声，一些学生已经开始起床了。

空间狭小的房间里，躺着七八个学生。随着刺耳的滴滴声、起床铃声，他们很快骚动起来。打呵欠，叹气，整被子，开门，叫喊，争水管……

起的慢一点的，倘若被主任看见，很有可能会得到其“鞋子的奖励”。

蓬头、尘脸，一边穿着衣服，几个睡眼惺忪的学生从宿舍内冲出来。水龙头边挤满了人，飞快地用冰凉的水刷牙、洗脸。

到了五时三刻，已有学生走出宿舍楼，向着操场奔去。这时，金乌才刚冒出些光，外面依旧黑漆漆的。学生们迅速的站在自己位置上，把书举起来，用不太清楚的声音念出书上的文字。

一声哨声响起，似乎能穿透一切声音。学生们都知道——跑操开始了。满脸困意，喊着不怎么响亮的口号。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。

这是河北的一所高中，在几座分布不太合理的建筑中间，铺着崭新的板油路，在这板油路下面，是早已破损的水门汀。教学楼共5层，分布着3个年级，近2000人。这些学生大都是被那些花言巧语骗来的——升学率高、伙食好、设施全……说的那叫一个“好”！

六点一刻后，学生们已在教室内站好了——来迎接早读了，说是“读”，不如说是“自由背诵”。待到了早读快结束时，会有专门的老师或学生来抽查。到了六点三刻，下课铃响了，学生们就像那饿坏的“野狗”，向着食堂飞快奔去。

食堂是一座新建的四层楼。整个食堂都由一家公司垄断。先前，食堂就是一座简易平房，漏风也漏雨，墙上近乎全是黑色的油渍，蚊虫在食物边盘旋……

吃饭的时间差不多有半小时，倘若要值日，那留给吃饭的时间就更短了，有时老师们会说：“值日生不准先吃饭，先把弄完值日！”……

上午八时，第一节课开始了。老师尚未到来，教室内乱糟糟的，丝毫没有学习风气。

上课用的教材是所谓的“衡水教材”，价格昂贵不说，有些教材一学期也用不到一次！

这里的老师学历普遍不高，大多都是专科，普通话也不大标准，有些甚至没有教师资格证！教的课更不必说，和“衡中”差远了！学校自己也知道，他们教出的学生是不大可能考上本科的，所以就提出来一个“合格+特长”的政策，力图让所有学生通过专业考大学，但这是不现实的。

这是常有的例子的一个。

晚饭后，有时会抽取一些同学去完成所谓的“抽测”，“抽测”的，内容大多是当天所学的知识，但老师们会提前告诉学生们要抽测的题或答案，以防止自己被上级批评。

晚自习班内还是较为安静的，走廊内不时传来清脆的响声，不由得让人心颤三颤。那响声是学校中较轻的体罚之一——戒尺“打手”、“打尻”，最多也就手痛。学校较重的体罚之一是用长木棒——墩布上的木棒打的，严重时可能会骨折……

这种体罚的起因，多半是由于“扣分”过多，使老师的薪水“打折”而不满引起的，在学生身上发泄自己的情绪，加之下手没轻重，最终受苦的还是学生！上课说话扣分，值日不好扣分，几乎没有关于学习的！

最后一节课是总结反思课。曾经临下课一刻钟，会有学生来讲“每日一题”，不知道这优良习惯为何丢弃了。

每逢周末，会有进1个时辰看电影时间，这或许是这些学生们仅有的乐趣。但有时，老师们也会把这“仅有的乐趣”剥夺去……

为了预防有关部门检查，学校还弄出了“阴阳课表”、“阴阳作息”，甚至逼迫学生们被准备好的“台词”来应对他们的问话，真是掩耳盗铃！

在这样所谓“衡中教学”的制度下，虽然纪律在一定程度上变好了——这似乎是那些”人性化“惩罚的效果。可是，学习方面不尽人意。这种制度，好比“洋务运动”，一味的学习人家表面，不改其本质，丝毫不起什么作用！

在这“伪衡中”里，没有光，没有热，没有希望，这儿有的只是那些“衡中教材”和那些可怜的学生们！

黑夜，又降临了，但黎明是不可能到来的！只要这种制度不消失，黎明就永远不会到来！

2023年2月第二次修改

姬娇逸